夏地羌民的日子便更是难捱了,若我们一行皆为羌人,便也越过黑水、贡嘎山去到西羌红原生活了……”
“不往西羌境,也不留夏地,而是去到暂时落于羌骑手中的益州越嶲郡……”轻倚于马车内兽毯之上的白衣女子设想到什么,空茫的双目对着面前语声温朗的男子。
男子温声以续:“我们一行中有羌人也有汉人,多为汉羌联姻亦或羌汉混血。若栖汉地,汉民疑羌;若栖羌地,羌卒疑汉。皆是难安。故而才往暂为羌地的益州偏僻战地越嶲郡,以图容身之地。”
端木听得语滞,良久未言。
长叹一声,男子忽又笑道:“不过也因羌骑中有一小将,正是九州旭好友,他应我可领村人前往安置,并言只要越嶲郡还在羌骑手中,定保我与舍妹及众村人无虞。是故敢往。”
此一言出,端木若华袖下十指轻蜷,低哑着声音轻轻道:“是……这样。”
“嗯,我那位好友性子直忱,虽常开口污言秽语,但对于愿与羌人为伍的汉人还是极友好的,十分乐见。”男子之声迟疑一许,温声道:“姑娘身子弱,不若还是与我们同行,调理养伤,你与你阿弟虽为汉人,但若见他,也不必怕。”
一侧少女亦道:“是呀姐姐……就凭你会讲羌语……就一定会是我们羌人的朋友……”
“还望……”女子忽而抑色,凝声寂静道:“诸位能隐下我与家中阿弟随你等同行之事……待阿弟伤愈,我二人便离。”
马车内,白衣女子面前,九州旭与妹妹九州纳吉听得,都愣了一下。
九州旭怔声:“姑娘是担心……”
“爹娘旧怨寻至,我与阿弟连累你等。”女子眉间忧色难掩,低声诚挚道:“若因我二人连累你等逢厄,此身之罪难辞。实非我愿。”
男子凝眸在面前纤弱而沉静温淡的女子身上,少许后,慢慢回目,便道:“我明白了。”
见得女子脸色又复几分苍白,立时欠了欠身:“如此,姑娘这几日暂且安心调养身子,以待你阿弟伤愈。”
端木行一礼:“在此多谢九州公子与令妹。”
“姑娘客气。”
待得男子声息出得马车离远,马车内的白衣女子倚于兽毯之上,极轻地叹了一口气。
无怪乎宁州两任刺史皆反……据闻百年来宁州已有七成以上的百姓都为羌人,便是连原刺史徐怀与周朗之妻、母也都为羌人,若然在夏羌民饱受欺凌,他们举兵而反、助阵西羌,想让宁州归入西羌,免此地羌民再受欺凌,妻、母一族能安,便几分明了。
想罢,端木又咳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