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头已是美上了天,却又还假装不晓的问:“这莫不是同我做的?”
范景不答他的话,自顾自的缝着。
康和痴缠着一口一个哥哥的唤,非要从他嘴里头听到是才作罢。
范景教他嚷嚷得烦了,道:“给范鑫做的。”
康和听了这话,嘴立时就没声儿了。
眼瞅着要过年,家里头也便先把铺子的事情放一放,先预备着过年的事。
今年范爷范奶嚷嚷着想两房人在一处吃团圆饭,好一道热闹热闹。
范爹也想这般,自打分家起,两房人已是有好几年没有一道吃年夜饭了,多也是正月里宴客时,这才一同吃,正月三十夜里,各吃各的。
今年这一年里,二房这头是买驴修路又打井的,干的得意事赶上过去十几年了,便是在村子上也是排前头的。
长了脸,范守林自巴不得更热闹些。
陈氏却不大乐意这事。
大房说老屋宽敞,在那头弄年夜饭吃,可家里人都晓得康和手艺好,自是少不得要他上灶弄菜,这不给人忙活大半日去。
这也不说了,吃年饭自吃好的,两家一起弄,那便各得出些菜肉,届时在大房那头弄了,余下的菜肉也都在那头了,想想他们家出力又不得好的,总有些不得劲儿。
范爹说她小气,陈氏与他骂了起来。
范守林哪里辩得过她的,只得又丧头耷耳的去央康和。
康和便去劝陈氏,与她说虽菜肉剩在大房那头了,可弄菜也用他们那头的油盐酱醋,届时他把菜烧得油香,也不教他们占了便宜去。
陈氏受康和这样哄,心头才舒坦些。
“今年你爷奶喊着在一处团圆的,要是包了红包只偷偷塞给大鑫,俺往后可再不听他们的一道吃年饭了。”
三十日一早,家里人都收拾的干净,寻了素日不常穿的好衣裳。
提了一只肥壮的兔儿,又一块夏月里头熏的山猪肉。
另呢,还有两只鸽子和一只笨鸟,是范景闲散在家里头坐不住,跟康和在外山上打的,两人没进深山里头。
欢欢喜喜的,上大房那头去弄饭吃。
大房那边也热闹,范鑫写了对联儿,拿米糊糊贴在了门栏上,倒是一派新气象。
湘绣还没家来,主家里头过年也忙,她得忙完了那边的事,晚些时候才能回来吃团圆饭。
康和喊范景按着时间驾了驴车上城里去接她,今朝晚了外头只怕没有车子跑动。
两家人一块儿吃这果子耍了会儿,便开始慢慢弄饭,康和拴着围裙一头扎进了灶屋,陈三芳、张金桂帮着洗肉,折菜。
范景自是负责杀鸡,杀鸭,大房这头出的鸡、鸭、鱼。
弄完这些,范景往灶屋里去瞅了两回,瞧着灶上人多,也便不去凑热闹了,不知从哪里弄了些炮竹出来,带着俩丫头在外头去扎炮去了。
范守山跟范守林两兄弟拿着香烛钱纸,端了祭品,敬灶神,拜菩萨……
范鑫呢,也没人唤他做什么,自又不好意翘着腿耍,在灶屋里头东帮着舀瓢水,西转着拿个壶,瞅着多忙,也不晓得在忙个甚。
康和怕一脚将人给踩了,索性给安排在灶下烧火剥蒜。
“大鑫哥,你瞅瞅我今儿可有甚么不同?”
范鑫慢吞吞的抬起头,不知所以,将康和瞧了会儿。
康和见人半晌不张口,他扬了扬眉:“你不觉着我今日格外的光彩照人,英俊明朗麽?”
范鑫忽得一笑:“三郎倒还颇有些学问。”
康和放下锅铲:“这倒都是次要的。”
范鑫闻言,便又仔细的把康和看了一遍,试图瞧出今儿与往日里哪处不同。
康和怕他笨拙瞧不出,绕过灶台,走到人跟前去,十分自得的转了一圈。
“这身衣裳好似不常穿,拴着裙儿我方才且还没看着,当真将人称得俊。”
康和失望的摇了摇头:“大鑫哥差点眼力。”
说罢,他抬起脚:“我今日使了新鞋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