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我,我一个分神的功夫,就听见前面少奶奶一声惊叫!我猛地抬头,看见少奶奶人已经不在石阶上了!只有、只有石阶边的木栏杆上,挂着一缕她的衣衫碎片!”
“我当时魂都飞了!哭着喊着扑过去……拉着柳宁枫的袖子问我家少奶奶怎么了……可、可那柳宁箫却猛地隔到我和他妹妹中间,脸色……脸色很可怕地盯着我,说:‘你家少奶奶如何了,问我妹妹作甚?我看这有一缕她的衣服,你既如此忠心,不如跳下去找找?’”
灵芝浑身发抖,眼中充满恐惧:“我、我从没见过有人能那样……用那么轻飘飘的口气,说出那么恶毒的话!我当时怕极了,我怕他不仅要害了少奶奶,还要把我也推下去灭口!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先推了他一把,然后转身就跑!那柳宁箫果然想来抓我……我拼命跑,一路跑到山下马车停着的地方,胡乱上了马车……后来、后来我就发了高烧,再醒来……就有些不清醒了……”
安神香缓缓燃尽。沈鱼面色凝重地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门外,祁渊与祁澜立刻迎上前。
听完沈鱼的转述,尤其是柳宁箫那威胁的话,祁渊眸中厉色一闪而过,立刻吩咐群儿加派人手,沿着云山临近山顶那段峭壁下方仔细搜寻。
经此一番周折,竟真的在一处极为偏僻,被灌木杂草掩盖的山崖下,找到了陆梦婉的遗骸。
半年多的风吹日晒雨淋,昔日佳人早已化作一片白骨,唯有身上残破的衣衫纹样依稀可辨,尤其是腰间佩戴的那枚与祁澜一对的环佩,虽蒙尘却依旧莹润,在枯骨间闪着光。
祁渊又让人以此处为中心扩大范围搜查,竟又在一处松动的浮土下,找到了一枚被半掩埋的玄色犀角坠子!那坠子质地坚硬,雕工精湛,下缘还系着两羽极为罕见的、鞘黑色翎毛,是西地才有的猛禽身上拔来的,多用来做贡品。
“西地……”
祁澜激动万分:“那可不就是柳如晦驻守的地方,弄来这些珍奇玩物给柳宁箫带着再正常不过。”
这下人证物证骤然齐聚!祁澜悲愤交加,恨得双目赤红,当场就要研磨写奏本,要狠狠参奏驸马柳宁箫谋害人命!
祁溪闻讯立刻带着关长风赶来。
祁溪虽也悲痛,但更为冷静:“眼下虽有证物,但灵芝证词尚需斟酌巩固,这坠子虽独特,却也无法直接证明定是柳宁箫当日掉落,当日柳宁萧能放灵芝回家,事后必然有所准备,我们贸然上奏,若被对方反咬一口,说我祁家攀诬驸马,反而被动!”
关长风认同祁溪的看法,也劝祁澜:“此事已过去半年,报仇不在这一两日。不若我们再暗中收集更多铁证,务求一击必中,彻底将柳家按死,方可告慰梦婉在天之灵。”
祁渊却面色沉静,语气斩钉截铁:“我支持大哥,现在就上书。”
沈鱼不由看向他。
祁渊冷静分析:“一来,大哥骤闻找到大嫂遗骸,悲痛愤懑之下即刻上书陈情,合乎人之常情,纵有冲动之处,陛下与朝臣亦能理解,反显得真切。若过于冷静,倒显得反常。二来,”他声音更沉:“我们搜山动静不小,柳家定有察觉。给自己留时间,难保不是也给柳宁箫留了准备后手的时间,不如趁就此发难,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祁澜看着祁渊连连点头,双目含泪叫了一声:“二弟……”
祁溪见祁澜如此悲恸失态,心下亦是一软。关长风却眉头紧锁,狐疑地看着祁渊:“你素来最是沉稳,深谙谋定而后动之理,带兵打仗亦讲究一击毙命。为何此次……反而如此急切?”他的目光在祁渊和一旁的沈鱼身上转了转。
沈鱼被关长风那探究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出声转圜道:“不如……我们折中一下?暂且不以奏章形式直达天听,而是先去大理寺报案,请官府正式介入勘查?如此一来,事情照样会传入宫中,陛下必然过问,届时再上折子详陈冤情与发现,岂不更顺理成章,也更显稳妥?”
一席话落,众人安静片刻。
祁澜思忖后率先道:“沈女郎此法甚好!你我诸人官场浸淫久了,竟忘了这百姓申冤的正途!多谢女郎提醒!”
祁渊也颔首,赞赏目光近乎直接地落在沈鱼面庞。
关长风看着祁渊那副因沈鱼一句话而缓和下来的神色,又瞥见沈鱼微微泛红的脸颊,心下顿时了然几分——只怕他这个妻弟,除了要为嫂子伸冤,还存了要借此东风,将沈鱼身上那桩悬案一并彻底解决的心思。
看着祁渊那副神色,关长风心知是劝不住了,只得无奈地摇摇头,转而与祁澜仔细商议起报官状辞的写法与细节,务求言辞恳切严谨,让柳家挑不出一丝错处。
这厢,祁家诸人对沈鱼治好了灵芝、从而协助找到陆梦婉的尸身而感激不已,灵芝更是唰地跪下非要对沈鱼磕头。
“快别如此,”
沈鱼温声道:“你能好转,是你自己心志坚韧,熬了过来。或许……也是冥冥之中,少奶奶保佑,借你之口,道出冤情。你要谢,便谢少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