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他在看就再跑得快一点,可是这破身体怎么都跑不快。
今天吐血了,吐完血感觉舒服不少。
把那双鞋卖了,给小墨买乐高,真不知道这东西为什么卖这么贵,不过只要小墨开心就好。
原来第二名的奖品是鞋,阮汉霖望向床上已经沾染灰尘的精美礼盒与破败仓库格格不入,他心里的憋闷溢于言表。
阮与书的鞋早就刷洗得发黄,即使已经是寒冬腊月,他还穿着搭眼就是地摊货的单薄帆布鞋。
哪怕是参加比赛那天,他都没有一双像样的跑鞋。
2020年11月20日。
今天好像是20号。
我实在是不记得睡了多少天了。
小墨又被我害得进了医院,他一定恨死我了。腿好疼好像断了,我好累我
这一天日记依旧没有写完,纸上徒留斑驳血渍。
阮与书对于自己伤势描述少之又少,可那个“疼”字好像刻进阮汉霖的骨血中。
2020年12月30日。
向张姨借了100块也不知道能不能还上,那种止疼药已经没有卖了,其他的太贵我也买不起。
这些天有点儿怕黑真是越活越没出息,不知道汉霖哥和小墨什么时候回来好想他们。好想再和他们一起看场烟花真的好想。
至此是阮与书的最后一篇日记,阮汉霖再翻翻里面夹着的都是名片和手写电话小纸条,基本是各个餐饮店的老板和负责人。
阮与书每天起早贪黑地打工却连买一双棉鞋和止疼药的钱都没有,文字表达不足以描述出他处境艰难的万分之一。
阮汉霖才翻看一会儿日记手指就被冻得酥麻,他却独自熬过十二个寒冬酷暑。
“汉霖?汉霖?”
“啊?张姨有什么事儿?”
张岚叫阮汉霖好几声,那人都愣在原地不动可把她吓坏了。
张岚把手中的保温袋提了提道:“汤已经炖好了,马上也到午饭时间,我送去医院吧!正好顺路再买条鱼,你们回来之前就能赶回来。”
“买鱼?”
阮汉霖因为当年的事很少吃鱼,阮与墨在长身体张岚经常会变着花样儿给他做鱼吃。
这突如其来地回忆让他有点恍惚,阮与书又有多久没有吃过鱼?
“他前两天就说想吃鱼,可那天你们不回来我就想着第二天去买,早知道我那天就应该给他做的。”张岚语气中满是懊悔。
“嗯。张姨你多买几条,清蒸红烧熏鱼炖汤都做一点儿。”
时间隔得太久阮汉霖已经忘记他喜欢吃什么,六岁的他还是个不会吐刺需要人把鱼肉剔下来喂进嘴里的小家伙。
如今他已经快长得与自己一般高,时间飞逝,世事无常。
“先生,穿小熊袜子的病人让我告诉您,他去楼下花园了。”
阮与书看完电影却依旧没见到汉霖哥的影子,心想既然说会回来找他,就一定会回来,不会丢下他的。
近日一直闷在病房他实在想透透气,回想偷跑出去的时候看见楼下有个小花园,于是让护士姐姐转达去向。
阮汉霖怕阮与书再偷跑出去,连保温桶都没来得及放到病房就追了下来,扫视两圈儿发现那人背对着他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外面这么冷,连片叶子都没有你跑出来干嘛?”
阮与书闻声回过头,阮汉霖也看清他身前的小家伙。
是一只狸花猫。长得挺精神。
想来应该是在这里时间长了,经常有人来逗它,都不怕人了。还一直用头蹭着阮与书的掌心,见阮汉霖过来也翘着尾巴蹭了蹭他的小腿。
“猫猫别蹭,汉霖哥它不脏的,别……”
阮与书被吓得说话都不利索,曾经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好像猫猫也会和阿花一样被踢得老远,最后在他的无能为力中慢慢停止挣扎。
不要!不要这样对它!
看着仰头与自己对视的阮与书眼里满是惊恐,阮汉霖才明白他在怕什么。他甚至不敢动,生怕让他误会自己有什么暴力倾向。
怕阮汉霖伤害猫猫阮与书忽然攒足体力,拖着那条瘸腿“腾”地一下站起来。蹲得时间太久眼前出现大片黑影,站直的瞬间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后仰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