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在回来的路上就想找人说了,现在跟倒豆子一样吐出来人却没变得更畅快些,反而越说越火大,她把今天的一切不顺的遭遇都归咎给了元香,开始在家破口大骂起来,
“天杀的白眼狼,要是没咱们家她带着俩拖油瓶能全须全尾地站在这儿?也不知道找的哪的靠山?
现在好了,找到了姘头自己腰板子也硬起来了,对着自己家大伯喊打喊杀来了,这么没良心的人我是看透了,我就看着这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骂完了,还不忘叮嘱自家大女儿,“我跟你说,你最好离她远点,以后少来往,听到没?”
壮实从听见自家的粮要给别人家了就开始闹了,一把甩开阿蓉的手,指着地上的东西,嘴里喊着:“这是我家的!我家的!不许给别人!”
阿蓉被她娘话给吓到了,元香她真的要报官?
报官?阿蓉的人生里还从没听过见过这件事。
不过听她娘这么骂元香她心里也不好受,她垂下眼,小声反驳道:
“娘,那本来就是人家的东西,现在还给人家也没什么不对。”
江翠娥听了大女儿这胳膊肘往外拐的话更来气,“什么她的我的?没我们家她”
她忽然眉间一皱,狐疑地看着宋阿蓉,“这件事不会是你跟元香说的吧?”
阿蓉心里一跳,她没想到自己极力想隐瞒的事情就这么被揭开来了,但她又不会撒谎,尤其是要跟自己亲娘撒谎。
所以现在她只能心虚地盯着地面,眼神闪躲着不看江翠娥,也没回答她。
自己亲生女儿作出这幅样子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难怪呢,元香这丫头片子突然就变得这么精明了,一上去就喊着要报官,原来是为了诈他们呢!
亏宋良贵这个傻子还自己屁颠屁颠地上去承认了是他代领的粮!
江翠娥一想到他们夫妻俩今早受那么多罪竟然是因为自己的大女儿告的宻,当下只觉得一股怒气从脚底直冲脑门,气得她在家里乱转,眼里找到把能用的扫把就作势要去打她,嘴里骂着,
“你个死丫头,尽干这种吃里扒外的事儿!”
壮实原本还闹呢,突然见她娘要打她姐了,当场愣在那儿。
宋阿蓉愣在那儿一会儿就挨了一下,她娘并没有下狠劲儿,身上不是很疼但到底心里委屈,一时她眼里全是泪。
江翠娥还没解气,作势还要打。
这时屋子外正好传来有人走过的声音,江翠娥看了眼外头,就怕宋良贵这时候回来了,她把手里的扫帚一扔,没好气地瞪着阿蓉道:
“这事儿我知道就行,别告诉你爹,要是被他知道,看到时候不打死你。”
又对着壮实怒气冲冲道,“你小子听见没?”
壮实见阿娘这次是真的生气,都开始打人了,脖子一缩,小声嗫嚅道:“知道了。”
依宋良贵的脾气,要是被他知道这次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这么大人还要赔出去这些东西是因为自己女儿,气性上来了不打死她才怪!
屋子外的声音越来越近,仔细听才知道是那叫卖的货郎。
那货郎今日也觉得奇怪呢,往日里村子东边虽然生意成得少吧,但他一来还是蛮热闹的,今日怎得喊了好几声都不见人?
正准备转头回去呢,却见一妇人边理着衣服跟头发边板着脸朝他过来了。
江翠娥也没办法啊,家里的粮不够,想问人借吧,但现下大家伙都去里长家开会分地去了,这会儿哪还有人?只好肉疼得拿出八十文钱问那货郎买了一斗谷子。
她把东西一路送到元香家,就这么直接丢在了她家门口,然后转头就走。
她现在可不想对上元香,这小丫头嘴皮子恁得厉害,现在她占了理,见了面说不准还要被她刺上几句,
等她辛苦一趟回来,在家等到宋良贵后又被自家男人告知了晴天霹雳的事儿。
“什么?咱家怎么就成佃农了?我走前不是说好分地的么?你到底干啥了啊?”江翠娥声音里满是错愕,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再得知赁的田要交七成的租子更是气得要晕了过去。
江翠娥的声音又尖又利,被自家婆娘这么一质问,宋良贵脸色沉得也像锅底。
他已经跟着钱文寿去看过田地了,如钱文寿所说,良田是实在的良田,靠水渠近,灌溉方便,只不过田地的位置不在许家村,他这以后一来一回在路上都要耽误好一会儿功夫。
“吵什么,你真以为跟着他们开荒,就万事大吉了?”宋良贵不耐道。
江翠娥以为是分地的时候大家跟县里来的人谈崩了,才有了这个结果,又问了句:“那还有谁家跟咱们一起去做佃农的?”
宋良贵扭过头,抿嘴不语。
“就咱家一家?你是疯了吧?”江翠娥“蹭”地一下站起来,胸口剧烈起伏,脸上惊讶尽数转成怒气,
“你给我重新去跟里长说去,咱还是要分地,这种时候怎么能不跟着大家走呢?

